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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不确定的记忆(下)

第十一章 不确定的记忆(下)

作者:广场卡希尔

随着残影出现的,是摆在雪露脚下的一只黑布鞋,鞋上镌刻着蜷曲的鹿角花纹,自己十分清楚这样东西的主人,毕竟是亲手赠予对方的。当然,能丢在这里,估计也只是某些人的恶作剧。

黑暗中一道亮点如风般袭来,早有防备的雪露提着长裙,只是挪一挪脚跟便躲过了它的袭击,原来不过只是一个小圆珠。

“这样也是捉迷藏吗?”维斯悄悄地问道。

“嗯……更有意思的……”

维斯见薇茵眼中流露着无尽的兴奋,突然有些后悔和薇茵的合谋。雪露真会觉得这样的事很有意思吗?等会儿,一定会被雪露训斥得很惨……早知如此,真不应该让雪露帮忙。

「嗯?维斯为什么一副无趣的样子?」

薇茵当然不会理解这个女孩在想什么咯。不过,既然找到了一种对自己来说非常有意思的消遣,那么一定要进行到底。果不其然,两人在走廊上展开一场猫捉老鼠式的追逐赛,维斯恐怕将成为最大受害者了。

“这和说好的不一样……”

“嗯?”

“找个地方放我下来……”

被薇茵扯着衣领的维斯,本来也算是共犯,现在却只能无奈地抱怨,而且还得悄悄地说,不能让雪露听见她那辨识度极高的女中音。

“嗯!”

薇茵也不算没有考虑维斯的想法,但是雪露追得很紧。根本找不到能将维斯藏起来的空隙。但是,正因为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,薇茵十分愉悦,沉浸在这场逃逸赛,抓住每一个可能的机会,借着地形,偷偷冲进房间,连呼吸声都压抑着。

可是,雪露总能出其不意地来到她的身边。

“薇茵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?”

连维斯都注意到了,于是向薇茵询问道。

“不止一个,也许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薇茵不经意间的话语却在维斯那成了一个恐怖的念头。雪露原来在晚上会分身吗?那么现在这条走廊里,房间里充斥着多少个正在寻找自己的雪露?想到这里,不禁打了一个寒颤。

“嘘!”

薇茵抱着维斯,躲在一个房间角落里。两个人都紧张地克制呼吸的节奏,薇茵更是用手捂住维斯的嘴巴,一个人探出头去观察房间里的动向,房间里空无一人,走廊上连脚步声都听不见,雪露就像消失了一样。

“怎么了?”

这时,薇茵感觉肩上有一只纤细的小手,不停地摇晃。鼻子嗅到那只手上所独有的香水味……一扭头,维斯还被自己捂着嘴,但是眼神却游离不定,根本没在看自己。一抬头,雪露竟然就站在她后面!

这是柠檬一起浸泡过的玫瑰香味,这么独特的味道,薇茵又怎么可能给疏漏了?雪露到底是怎样接近自己的?怎么也想不到,薇茵挣扎了一下,小脑瓜里却怎么也想不出来,于是只好放弃思考了。

“墙后竟然有一扇暗门!我都不知道。”维斯却揭示了答案。

“你们不知道才叫暗门。”雪露无意多说,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气。

“在欧斯帕克是禁止玩这种游戏——而且,这次做得太过火了!”

雪露扫视了一下蹲在地上的两人,维斯抱着头,蹲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。薇茵则瞪着大圆眼,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,根本看不出在悔过。

“明天起,薇茵要跟着我重——新——学——习杂物整理,薇茵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很快适——应——的——”雪露眉宇间透着一股厉色,不仅给两人带去了惩罚,还终结了这场游戏。

欧斯帕克的夜静得渗人,除了冬天时能听见呼啸的寒风,其他时节,四楼卧室里的住户往往都听不见一点声音。维斯小时候也很讨厌住在这样的房间里,可是当自己把房间认真打扮了一番,摆上几个小玩偶,偶尔滚在动物皮毛所制的地毯上,渐渐也就习惯深夜了。

维斯脱去外衣,熄灭了卧室的火烛,躺在床上。

“累……”

夜深人静时,独自躺在松软的床上很容易勾起一些记忆。

维斯一想到由于自己的原因,还有薇茵刹不住车的行径给雪露造成的麻烦,心头不禁生出了些许忧郁,自己的本意只是希望帮雪露放松一下。却不想被训斥看好几个小时的书,到现在还头昏脑胀的。薇茵也不知道被雪露带哪里去接受惩罚去了……

“唉……”

维斯虽然厌烦着一成不变的日子,总想找点乐趣,但对外面的生活也没有特别向往。即便在这儿有看起来很严厉,但有着内心其实非常善良的老师雪露,有虽然会惹一些小麻烦却总能放纵自己任性的薇茵和自己在一起。还有奥塔丽,自己一直憧憬的人也在这里。

那么何必着急离开呢?

维斯趴在床上,左思右想,最近几乎每天都在想这件事。当自己看到窗外那些野天鹅时,确实会有一丝丝羡慕之情。任何人的心都会向往着自由,但是“不确定”却是一件可怕的事情。自己不是这些野天鹅,离开了欧斯帕克也能够像它们一样游刃有余的生活吗?

答案是不确定的。

有时只是呆呆望着欧斯帕克外的那片黑森林,那些巨大的树木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,在夜晚降临时,黑压压一片,风一吹,密密麻麻的树叶像浪潮一样翻滚,唰唰地响。雷雨夜,从天而降的闪电劈中森林的某一处,针芒般的雨滴打在树叶上。

维斯想象着那些树叶会遮挡住雨水的侵袭,黑森林里面一片安详……

“一直留在这里也挺好的。”

维斯不小心把心声给吐露了出来,自己惊讶地捂住嘴。忽然,一个软绵绵地肉团在被子里蠕动,看起来是埋在被子里找不到出路了。

“什么啊!!!”

“——嘘。”

戴着蓝水晶戒指的手指从被子里伸出来,接着从被子里钻出来的是一张熟悉的小脸。

“薇茵,你是什么时候……”

薇茵没回话,只是闭着眼抱着维斯。这种天气,盖着被子,还要被人黏在身上,不一会身上就全是汗。

薇茵薇茵故意打起轻鼾,装睡的样子实在是太假了。

维斯没有再说什么,换了个让薇茵舒服的姿势。

薇茵的身体紧贴着维斯的背脊,双手环绕在她的腰间。

“薇茵,这样很热……”

实在是炎热难忍,维斯只好轻侧过身,想摇醒薇茵。

“呼——!呼——!!”

“……”

薇茵娇小的身体趁机扑进维斯的怀里,这下更热了……

维斯在薇茵身上闻见一股甜甜的枣香味,那是一种非常好闻的味道,不一会就心就静了下来。

“又来了……!”

维斯最近总会有些奇怪的呕吐感,夜晚时常会梦到自己被困在一个巨大的迷宫中,四周都是白墙,刺骨的寒冷,徒劳地寻找出口,直到手脚麻木,全身僵硬。

这种反复出现的梦境令维斯感到担心,尽管主动与雪露提及,可每次都被繁杂的琐事所打断,自己也只好当做是精神压力所造成的问题,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要注意调节。

维斯强忍着泛起的头痛,把双手放在薇茵腰间,当放松下来后痛感似乎也在开始消退,随之而来的是睡意,脑中思绪被它们搅拌得支离破碎。

“……和雪露说得一样。”

薇茵身上的枣香是一种催眠香,如果没有事先吃过解药,任谁都会很快中招。不一会儿,维斯就进入了新的梦境。

薇茵看着在眼前熟睡的维斯,雪露让她去确认的事情自己心里好像有了答案,但是又不那么确定。尽管脑中充盈着战斗的知识,此刻却没有一点用得上的内容。

今夜,受了夏日冷雨的恩赐,欧斯帕克城内无比凉爽,大家难得安稳睡上一个好觉……唯独薇茵失眠了。

薇茵很清楚这样一件事。雪露只是看起来不在乎维斯,实际却无比溺爱。因此,真实的答案对雪露应该也十分重要,并且有雪露在就一定能够帮助维斯恢复。

但是,松懈是最大的危机。

薇茵身后站着没入黑暗的影子,窈窕的身线暴露影子主人的身份,白皙的手腕上冒出一道暗绿色的法环,从圆环的一端钻出一双深红的眼睛,化作一条小蛇钻入薇茵的耳朵里。之后,女人化作一条银色的长线,穿过卧室的门缝,留下的只有两个年轻女孩相互依偎下熟睡的轻鼾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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